这个夏天改变他们了吗?我们和五支乐队聊了聊
文 │ 夏天 谷雨
《乐队的夏天》录制结束后,还有一场“酒店的夏天”。
节目组将31支参赛乐队统一安排在同一家酒店相近的楼层里。录制结束,他们在超市里买好啤酒和冰淇淋,回到酒店开始乐队真正的“夏天”。海龟先生、盘尼西林的房间是他们常去的根据地,一个房间里最多时候聚集了20多个人。喝酒、侃大山,聊比赛、谈未来的音乐计划和安排,熬到凌晨5点才散。第二天早上9点参加新一轮节目录制,很多人都是顶着黑眼圈去的。
“经常一个晚上会被投诉十多次。”说到这儿,旅行团乐队主唱孔一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大家在一起很难控制那种开心,你理解吗?很高兴,很放松。”
对于他们来说,这样聚在一起痛快畅谈的机会实在太少。尽管乐队已经是当下年轻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,但在主流市场上一直鲜少有展示的平台。2015年,崔健曾参与过一档名为《中国之星》的节目,以巨星推荐人的身份,将痛仰、舌头等摇滚乐队带上电视真人秀,最终掀起的水花有限。2017年播出的《中国乐队》,整体反响也较为平淡。
这一次,《乐队的夏天》里31支乐队正面交锋,既包含了成军二三十年的摇滚老炮儿,也有不少90后新生代乐队,甚至还包括了偶像练习生乐队,他们共同争夺年度HOT5乐队,反倒开辟出一轮新局面。节目开播四期后,不少参赛乐队已经有了出圈之势。刺猬、九连真人、新裤子乐队、旅行团乐队、盘尼西林、海龟先生等乐队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中,新裤子乐队受GQ杂志邀请,一起探讨流量时代的乐队文化;盘尼西林主唱小乐的“醉酒往事”,被好事者翻出并送上微博热搜;皇后皮箱全国巡演11站门票全部售罄。
乐队价值这块洼地,已经被重新激活。他们游走在聚光灯下,筹备比赛、接受采访、参加演出、通告一个接着一个。他们沉浸在这份快乐里,也在张望着这股浪潮会将各自推向何方。
这个夏天改变他们了吗?为此,骨朵与旅行团乐队、面孔乐队、鹿先森乐队、青年小伙子、和平和浪5支乐队聊了聊。
旅行团乐队:
“事物皆无常,前方路还漫长”
“我们等了这一天很久了”,被骨朵问及如何看待近期骤增的曝光和热度,原本在一旁安静倾听的孔一蝉接过话头。
他们刚结束一个电台节目的录制,接下来要去试后续节目的录制服装,紧接着还要参与一个MV的拍摄会议,时间被行程和通告挤满。从2005年签约摩登天空正式出道至今,他们成立独立工作室,参加巡演,已经发布9张专辑。尽管出道14年来已经积累了不俗的人气,和所有的创作者一样,在通过音乐表达自我与生活感受的同时,他们仍旧希望被更多人关注。
“现在有了很多采访,我们都会很欣慰。”孔一蝉对于目前忙碌的状态很满意,“万一有一天又回到无人问津的状态,那个才是最糟糕的状态。现在忙一点挺好,即使每天都在说同样的话,但每次说都会很用心的跟对方交流。”他说话一字一顿,语气比常人慢几分,即使没有看到他眼睛,你也能透过声音感受到他的真诚。
旅行团乐队是业内少有的成立工作室的全职乐队,每个人都有着独立的分工。吉他手子君负责乐队的视频剪辑与制作,键盘手韦伟是国内优秀的音乐制作人,负责旅行团音乐方面的工作,孔一蝉包揽与乐队相关的视觉设计。音乐对于他们来说,是最为钟爱的兴趣爱好,同时也是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。和很多创作者面临的难题类似,在表达自我与赢得市场之间,他们在寻求着微妙的平衡。
这一次,孔一蝉对于乐队在《乐队的夏天》中改编的《氧气》,效果似乎颇为满意。这首歌背后隐藏着他们青春期的宝贵回忆,同时大众对此也并不陌生。他们用独属于旅行团乐队的手法改编后,大众寻得共鸣,同时也能触摸到独属于乐队的编曲魅力。在自我表达与大众需求之间,完成了一次平衡的艺术。
不过这样的快乐似乎没有持续太久。吉他手子君向骨朵聊到最近一次与韦伟,以及海龟先生贝斯手蒋晗的小规模聚会,坦言“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”。
在第二轮改编赛里,痛仰乐队改编王菲经典歌曲《我愿意》,改编手法看似简单,实则四两拨千斤,音乐一出,盘尼西林主唱小乐在节目里连连感叹“这太牛了”,但最终却获得了不尽人意的结果。
横亘在大众与音乐人之间的壁垒第一次显露出锋利的刀刃。
在国内,乐队获得的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机会太少,在生活和创作里他们习惯了忠于自我,到了节目里,他们不懂得该如何表达,也不懂得该如何展示属于自己高光的那一面。在比赛这个极具压缩的时间和空间里,在表达自我与赢得比赛之间,他们必须快速做出抉择。
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刚开始在讨论编曲时,大家会说,“我喜欢这样,我喜欢那样”,到了后期,讨论的语言变了,“我觉得这样编大家不会喜欢,这样编观众会得不到那个嗨点”,“我”被“观众”替换。他们寻找到了适应比赛的规则,但同时这种规则一定程度上违背着他们做音乐的状态,“所以就会很纠结。”
他们有过不顾阻拦一意孤行的时候,最终收获了让自己也大跌眼镜的结果,致使他们陷入了新一轮反思中。在最近那场交心对谈里,他们和海龟先生互相鼓励,劝解他们也像是在告诫自己,不要患得患失,“也不要为了节目导致自己对做音乐的态度有所变化”。
在节目开播时,新裤子乐队主唱彭磊在微博上发表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参赛感言,在末尾设问道,“夏天来了,新的浪潮又再将涌起,这浪潮会将我们带向哪里呢?”现在,这股浪潮似乎已经来临,但没有人告诉他们,应该以何种姿态迎接这股浪潮。
鹿先森乐队:
“有迷人的开始,就有平淡的收场”
倍倍没有想到参加完《乐队的夏天》之后,鹿先森收到了乐队成立以来一次最大面积的负面评价。
表演当天,鹿先森从前一天的演唱会现场坐飞机回到北京,马不停蹄地进入演播室,坐了20分钟之后,就上台了。在台上,鹿先森演唱了成名作《春风十里》,这的确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,但对于台下的其他乐队来说,鹿先森和他的音乐都太陌生了,很多人在现场第一次听这支乐队的歌。
高晓松评价鹿先森的词是他最喜欢的,但张亚东则从曲的层面进行了评价,直言不讳的说曲调太过简单,是他音乐入门时候的弹法。舞台下其他支乐队成员的反映更是直接,认为他们是一支大民谣乐队,音乐是讨巧的。
弹幕上的观众吵得更凶,代表大众口味取向的《春风十里》遭遇了摇滚朋克精神,争议让人疲倦,在《乐队的夏天》这档综艺舞台上,鹿先森身上的书卷气和文艺风格,与节目显得不太搭调。
面对骨朵,对于鹿先森在《乐队的夏天》呈现的舞台,到现在倍倍也不太愿意主动去提及,因为平时工作比较忙,也还没有来得及看有自己参加的那期节目。唯一聊得畅快地是关于高晓松那段关于音乐三重突破的话题,他认为至少在词作方面,鹿先森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。对于一些声音,团队内部在慢慢地自我消化,“我们也经常说这都算啥,以后多狠,放心,以后更多”。音乐没有对错,评价拣有用的听,他对骨朵笑了笑。
和很多乐队类似,鹿先森也是一支非全职乐队,目前只有主唱倍倍、鼓手PP全职做音乐,其他队员都有本职工作,大家的排练需要各自抽出时间完成。尽管这样,鹿先森是现在商业化上进行比较好的乐队之一,很少有乐队能够在工体开演唱会,还把5000场次的票卖光了,这是其他乐队不敢想的。
“我们创作核心是一部分人,大家分工不同,群策群力,有专门做创作和编曲的小分队。同时,还有上升到排练级别时候的模式,从排练级别到制作级别也有一个模式。我们还有制作人,制作人一直核心参与鹿先森的整个过程。”
鹿先森更像是一家公司化运营的乐队,保留核心人员不动摇,其他人员协同。既有制作核心,也有宣传团队,为“鹿先森”的乐队品牌服务,倍倍甚至笑言,“他们都有社保”。从刚开始收10块钱一张门票钱,在酒吧表演的地下乐队时期,经历南无乐队蛰伏,到现在的乐队鹿先森,倍倍赶上了音乐流媒体时代,他并不排斥被大众认可,也期待更多受众,身上是年轻乐队的热血性格。
在他眼里,上一辈乐队和新一辈乐队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追求已经不同,鹿先森做不到向社会的呐喊,它不是愤怒的重金属和朋克音乐,不是拧巴的自我表达。而是以更多元化的风格去做自己擅长的事。鹿先森的歌在网易云上评论破万是常有的事,很多歌迷在评论里分享他们曾被温暖、被打动的瞬间。
“每一代人,每一个做内容的人,要从自己身上出发,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音乐,我们就是一帮矫情的人,所以我们就写矫情的音乐,这就是鹿先森 。”
一直用经营公司的理念经营乐队,鹿先森获得了商业上的成功,出道第四年便成功在工体开演唱会。但目前仍旧不被一部分乐队同行认可,被质疑旋律简单、迎合市场,主唱倍倍拽着一股想要证明自己的劲儿。
面孔乐队:
“如果英雄不存在,谁会擦亮巨人的光辉”
新裤子乐队的主唱彭磊在《乐队的夏天》节目里说,自己看到熟悉的乐队站在台上的时候是有点伤心的,因为直到如今有的人依旧平凡,他抿了下嘴,接着说,虽然比90年代心态都好多了,但是大家也都老了,这点让他“挺伤心的”。
当时台下就坐着面孔乐队,几个人一身黑衣服,陈辉和三哥也不再年轻了,乐队里被大家叫“三哥”的欧洋,头上顶着个大墨镜,左手掐着下巴上的小肉,听到台上人说到他,也笑着看,心态平和。明亮灯光照耀的舞台下,从他们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点叛逆倔强的影子。
舞台首秀上,面孔乐队把《梦》带到了《乐队的夏天》舞台上,弹幕里有人感叹面孔走了三十年,不容易。
录制第一张中国摇滚音乐合辑《中国火》的时候,面孔乐队平均年龄才18岁,被称为当时北京新一代的乐手。面孔乐队95年那张名为《火的本能》在停止了90%的宣传情况下创造了70万张的销售奇迹,是中国摇滚乐史经典传奇的一张。
放到今天来看,《中国火》那盒磁带的模样依旧充满力量。封面上那个抓着贝斯的神兵,乘着战马于火烫的滚云上驰骋,透出一股野蛮地匪劲儿,裹挟着那个年代张扬的摇滚风浪,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纸张,向你奔来。就像随手打开了一个月光宝盒,这盘收录了一批摇滚老炮儿辉煌岁月的磁带,让人再次回到起那个摇滚客们的理想年代。这也是为什么当面孔乐队站在《乐队的夏天》时,能带给人感动的原因。
陈辉也怀念那个时代,那个和同伴们一起蹭公交车,一起吃两盒方便面,但热爱音乐的那颗心始终纯粹的时代。“挣很少的钱,甚至是不挣钱,我们自己还甚至会掏一些海报的费用,然后我们去演出。但是那个时候很快乐。”末了他补充了一句,“现在也很快乐。”
尽管大家都爱拿魔岩三杰、94红磡来描述那个时代的辉煌,但他坦言“做摇滚的人,很少有能够得到自己该得到的东西”。
1996年面孔乐队解散,三哥去了超载乐队,邓讴歌去了窦唯的译乐队,鼓手胡伟做了幕后,陈辉那时南下去了深圳。2006年重组,中间隔了十年时间,白驹过隙,少年已成大叔。被问及当初为什么解散时,陈辉没有对骨朵直面回答,说道,“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三十年时间,上个世纪叛逆的追火者们已经逐渐沉寂,崔健走向大众,离开神坛,集合贝斯、鼓手和艺术精神的乐队们再没有谁能振臂一呼,发出呐喊。当互联网链接起一切的时候,那些追求“公路与理想”的自由主义者们,风华已去,也不再轻易地触摸舞台,回到世界中心。
作为90年代摇滚乐辉煌时期的亲历者、见证者,面孔乐队对于《乐队的夏天》来说,有着某种特殊意义。
刚开始节目组找到面孔乐队,发来录制邀约时,对于上节目,陈辉还是有些抵触的。和老一代音乐人的想法类似,陈辉和三哥对于综艺的态度很直接,觉得踏踏实实做音乐就挺好的。节目组邀请了很多次,还请了共同的朋友当说客,于公于私,三哥和陈辉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,就去米未公司与节目组面谈了一次,节目组把节目的畅想分享给他们,不止新乐队,还有其他的老牌乐队也来了,三哥和陈辉才下定决心,“OK,那我们就试一试吧”。
骨朵再问陈辉参加这个节目对于自己的评价时,他说,希望面孔也能不枉负一个老炮儿,“给传统的摇滚乐这些老人们,给那个年代挣回点面子”。
但实际上,《乐队的夏天》里面孔乐队表现得有点佛系,是让观众最捏一把汗的那支,就连陈辉自己也感到意外,好像每次都绝处逢生一样。不过后来自己也很快释然了,“我们自己的心态就是作为一个帮衬年轻人的那种心态,就是来展示自己就好了,其它的无所谓”。
陈辉后来说,“他们想让大家看看面孔现在的模样,依旧摇滚,依然不变”。
再次参加节目,面孔乐队态度很放松。不论台下是50个人、50位歌迷还是五万人,“我们演出的状态是一样的”。在现场,陈辉还遇见了不少熟人,那是合作多年的好朋友,有很多人年轻的时候一起混过。让陈辉兴奋的是,有不少年轻乐队的加入,陈辉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摇滚精神的传承。
“它不要那么复杂,但是它要有那种摇滚乐的力量。甚至他可以弹走音,他可以唱走音,他可以状态不是那么的完美,但是能感染到观众,能感染到歌迷,让他跟你一起来躁烈,跟你一起来哭泣,我觉得这就是摇滚精神。我们可以接受一些老套的摇滚风格被淘汰,但是摇滚乐的精神还在,非常棒。”
青年小伙子:
“任凭你再努力,它终究是下不完的一盘棋”
“定了!”
2019年年初的一个周五,在这间逼仄的办公室里,青年、小伙子和经纪人一起围绕演出、节目、发歌进度开了一个小会。就在这个时候,经纪人手机响起,节目组那边传来消息,说“定下来了”。面对骨朵,回忆当时的情景,青年摊开双手、握拳捶桌,不由自主地还原了当时的兴奋神情。
为了上节目,他们特地买了一个全新的《龙珠》里弗利萨军团的战斗探测器,在表演时全程都戴着。青年是《龙珠》迷,这是他们此前参加演出的必备装备。在2011年4月23号的一个拼盘演唱会上,青年小伙子第一次戴上战斗探测器,反响热烈。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8年之久,青年还记得十分清晰。
青年小伙子成立于1998年。两个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高中生因为喜欢音乐、喜欢周华健,心怀明星梦,有了组乐队的念头。赶上90年代摇滚乐辉煌时代的尾巴,青年报了东城文化馆的一个吉他班,据说由唐朝老五授课,尽管最终上完课后也没有见到过他本人。
学会吉他后,两人就开始学着写歌。买小麦克风录音,用空白磁带录歌,搬来家里的彩色喷墨打印机打印封面,做好磁带在同学之间流传。后来受朋友邀请,开始有了第一次演出机会。名气就这样一步步积累起来,他们穿梭在Mao livehouse、13CLUB等乐队常聚集的地方,与刺猬、逃跑计划、Gala等时下不少热门乐队同台。
在巅峰时期,作为一支地下乐队,青年小伙子该拥有的人气与演出机会,小伙子觉得已经“到头了”。从地下转为地上,两人开始有了签约经纪公司的念头。他们把《大象历险记》《绿色兵团》《双子座》等一直以来反响不错的歌自制成一张Dome,试图唱片公司的大门。
青年对骨朵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。第一个面谈的唱片公司负责人,在距约定时间晚了两小时后终于露面,到了以后他说,“听一下吧”,然后开始面无表情地听歌,直到听到某首他觉得还不错的作品,说了句,“这个还有点意思”。听完后他认真给出意见,说道:“我们唱片公司在做一个女子演唱组合,你们可以关注一下,那个方向还是不错的,你们可以学一下。”
直到现在,他口中的女子组合还沉没在茫茫人海里。后来在多次采访里,被问及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乐队,青年小伙子自我调侃道,“我们希望能变成女子偶像组合”。
“放在这里吧,后面看了再回复”,唱片公司的人说辞大多相似,更相似的是他们后来再也没有回复过。签约没有预想中顺利,再加上以前攒乐队演出的人换了一波,演出渐少,2012年3月,在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上演出后,两人开始彻底回归普通人的生活。小伙子在国企上班,青年在视频网站担任动漫频道主编,关于音乐谁都没有再提。
转折发生在2016年。那一年小伙子34岁。在那家国企里,身边很多上了一定年纪的同事,遭遇工作岗位的变动,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,要么同意被调离一直生活的北京,要么就离职。这让他看到了安稳工作中隐藏的危机。
“四十岁上下的一个人,一直觉得自己混得挺不错的,但到那时候你才发现,这些东西(地位、资历)都不属于你,都是随时可能失去的。”面对骨朵,这位已经37岁的青年人,再回顾了一次那种没有办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恐慌,这让他下定决心做出改变。在被迫做出改变那一天还没有来临之前,他选择自己主动离开。
离职后小伙子开始全身心投入电台创业的浪潮里,也就是在这个时期,他结识了不少对他音乐生涯有帮助的人。像是蝴蝶效应般,2017年机缘巧合之下,青年小伙子签约太合麦田,重新开始了音乐生涯。
对于上节目的初衷,小伙子给出的理由毫不避讳,“很直接也很简单”。对于乐队来说,最大的收获就是曝光,通过曝光增加资历与影响力,让更多人去音乐平台听青年小伙子的歌,以后演出价格也能提高一点,“我想的就是这些”。
重新起航,一切都像是成名在望。在电台听众群里,粉丝们摩拳擦掌,盼望着节目的播出,一睹青年小伙子的风采。第一场比赛结束,青年小伙子获得85票,分数一出即刻面临淘汰的边缘。在表演结束回到舞台下,青年面对工作人员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,“会播出吗?”,他对骨朵表示,后面其实还有半句,“不播的话可惜了那么好的准备和舞台设计。”这在正片中被剪掉,而最终那支表演也没有被完整剪入成片中。
在《日谈公园》那档自己创立的电台节目里,小伙子回忆起参加这场比赛的经历,像是在自言自语道,“也许属于自己的时代不会到来了”。然后他问自己,如果做音乐真的无利可图,他还会坚持吗?
答案是肯定的。
再次回归人海中,他们对骨朵表示,目前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些年来手里攒的40、50首歌可以发出来。“这样就特别满意了,就满意得不得了了,对于青年小伙子而言,这是我们现在做音乐最重要的事。”
和平和浪:
“门口有个少年在抽烟,灯光烟雾看不清他的脸”
和平和浪乐队觉得自己没有表现好。
节目里,他们像是多动症团体,在舞台上肆意的扭动着身体,嬉笑怒骂,身上有着这个时代年轻人独有的朝气,像是夏天里的冰淇淋。私底下回顾这场比赛,“我们太紧张了”,吉他手小雨坦言。节奏乱,配合不够默契,有很多演奏失误,不过他没有把表现不够好归结为其他不可控因素,“我们就是这个水平,这样毫不修饰地展示出来了,没什么不满意的。”在第一轮比赛中,和平和浪获得了一次返场PK的机会,最终还是输给了在创作语言上更丰富的Mr.Miss。
录完节目后,成员们就在园区的超市里买了些啤酒,在回酒店的车上就开始喝,他们听说乐队在酒店有一个after party,“我们也没去,回去就睡了”。
和平和浪与盘尼西林、皇后皮箱同属于一家经纪公司。参加完比赛后,和平和浪微博粉丝和网易云音乐上的评论也都跟着涨了不少,现在他们正忙于9月份就要发行的新专辑制作,首发单曲《summer》也将于近期与粉丝见面。
对于这次参加节目的经历,小雨没有太多感言。他不习惯被称作“小雨老师”,也不喜欢一昧探讨乐队经营和收益,也不习惯媒体一昧挖掘乐队人苦逼的一面。和大众印象中做乐队人的cool boy形象很接近,他们音乐风格先锋,更追求音乐带给生活的意义。90年代那代摇滚人敢于批判一切也敢质疑一切,而生长在新世纪的他们,则更善于用嬉笑怒骂的风格解构一切严肃与权威。
2017年乐队主唱大宝腰受伤,做了一个大手术,乐队也“停摆”了一段时间,他们把这个时间段创作的歌曲做成了一张专辑,取名“好腰”,就当作送给大宝的礼物。
目前乐队成员都生活在上海。这是一个节奏快,生活压力不小的城市。大宝在外企上班,小雨从事广告设计,四维是工程师,健哥也有一份收入不错的本职工作,解决生存问题对于他们而言早已不是难事。目前他们要面对的,仍旧是如何平衡音乐与生活的难题。
小雨不排除未来乐队发展得不错时,全职做乐队的可能,不过他认为目前不论是自身能力还是乐队人气都还没有到那个时候。他敬佩上一代人全职做乐队的理想与勇气,在他看来,“我们这一代乐队没有职业化,这是一种进步而不是退步”。他对骨朵表示,身边有不少有抱负的音乐人,在用一种新鲜的方式去做音乐,努力丰富音乐市场形态,“这是吸取了我们前人失败的经验才去做的尝试”。
谈及做乐队的理想状态,全都与音乐有关。他希望大家写歌沟通效率比现在更高,音乐素养、制作方面的知识储备能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提升,“那样的话,我们的创作效率就会更高,效率更高的话,我们的生活就会更从容,也会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创作上”。在他看来,提升创作的质量仍是和平和浪乐队目前最重要的事。
面对乐队如何走向主流这样宏大的话题,他态度十分坦然,“一步一步来,首先让大众先知道中国有这些人在做各种各样的音乐。只有看见,才有可能获得支持,大家一起做得更好,才能消除一些偏见,摇滚不摇滚、商业不商业这些偏见都挺扯的。”
在正式演出之前乐队要参加三次彩排。小雨的琴弦在表演《丽园便利店》时特别容易断。直到彩排到第二轮,琴弦依然坚挺,这反倒让大家有些提心吊胆,“这不是好事,我们反倒希望它断了好直接换新的”,结果就在第三次彩排时顺利断了,“我们就特别开心”,然后顺理成章的换了一套新的。
被媒体问及印象深刻的幕后小故事,他不止一次这样回答。他明白问问题的人希望听到与名人有关的、能博取眼球的、具有代表性的事件,但他还是选择这样回答。